第184章 头顶新芽与脑中童谣[1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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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，缓缓褪去。
    nbsp木香感觉自己像一块沉睡了亿万年的化石，意识在冰冷的岩层深处艰难地复苏。最初是细微的知觉——身下并非冰冷的泥土，而是一种坚韧、微凉、带着生命律动的支撑感，像被包裹在某种活体的摇篮里。
    nbsp然后，是眼皮的沉重。每一次试图掀开这层隔绝光明的帷幕，都如同在推动千钧巨石，只换来睫毛几不可察的细微颤动。
    nbsp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。
    nbsp是那母树晶莹剔透的根须内部，成为它永恒“安宁”收藏的一部分？还是已被彻底分解消化，这残存的意识不过是能量消散前的最后幻影？
    nbsp杂音消失了。
    nbsp那曾经如同亿万只疯癫虫豸啃噬、无休止回荡着“来来来……一起……”的恐怖精神噪音，那几乎撑爆她灵魂的混乱能量洪流，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    nbsp一种前所未有的“空”占据了她的精神世界。
    nbsp但这“空”，并非虚无的死寂。
    nbsp如果说她之前的精神世界是一洼被狂风暴雨蹂躏、浑浊不堪、随时可能溃堤的小池塘，那么此刻，它已化为一片……无边无际、深邃宁静的**海洋**。
    nbsp意识在这片新生的、浩瀚无垠的精神之海上缓缓漂浮，没有方向，没有边界，只有一种奇异的、近乎永恒的平静。海水澄澈，倒映着意识深处最微澜的光。然而，这片平静的海洋并非绝对寂静。
    nbsp一个声音，如同投入深海的珍珠，带着清脆的回响，在空旷的海天之间荡漾开来。
    nbsp它在唱歌。
    nbsp歌声稚嫩、纯净，带着一种初生牛犊般的懵懂和欢快。旋律简单，歌词……却让木香残存的意识剧烈地波动起来！
    nbsp“没有花香，
    nbsp没有树高，
    nbsp我是一棵，
    nbsp无人知道的小草……”
    nbsp“嗯……m……m……”歌声似乎卡了一下壳，发出一个困惑的小鼻音，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，
    nbsp“……从不寂寞，从不烦恼？……嗯……好像不对哇……”
    nbsp木香那如同冰封的意识湖面，被这稚嫩的歌声和困惑的哼唧，狠狠凿开了一道裂缝！
    nbsp不对！这太不对了！
    nbsp这声音！这纯净得如同山泉滴落、不掺杂任何杂质、全然属于一个幼小个体的声音，怎么可能存在于这个鬼地方？
    nbsp那些植物人，哪怕是最弱小的苔藓人，其精神回响也带着被集体意识扭曲的沙哑、浑浊和无数意念叠加的杂音。
    nbsp强大的如树干部，声音更是如同老树摩擦，充满非人的质感。而那自诩神明的母树，它的意念更是男女老少无数声音糅杂的宏伟合唱，充满了令人沉沦的虚伪和吞噬一切的冰冷！
    nbsp如此纯粹、如此……
    nbsp“人类孩童”般的声音，绝不可能属于这个山谷！
    nbsp而且……它唱的歌！那是她前世记忆里，属于另一个和平安宁世界的童谣！《小草》！它怎么会知道？！
    nbsp一个冰冷彻骨的念头瞬间攫住了她：她果然被吞噬了。
    nbsp被那棵美丽而恐怖的巨灵母树彻底消化了。她的身体成了它的养分，她的能量被它吸收，她的记忆……也被它读取、剥离了出来，如同战利品般随意播放。
    nbsp这纯净的童声，不过是母树模拟她记忆碎片、戏弄她最后残魂的残酷把戏！它升级了，变得更加狡猾，懂得用她心底最深处、最柔软的记忆来瓦解她最后的抵抗意志……
    nbsp“果然……还是要变成花肥……或者……藤蔓上的一张脸……”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，试图重新淹没她刚刚复苏的意识。
    nbsp就在木香闭着眼睛，在无边无际的自我否定和恐惧中沉浮时，那个稚嫩的声音突然停下了哼唱。
    nbsp它开始说话了。
    nbsp“麻麻？”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，如同刚破壳的小鸟在呼唤。
    nbsp“麻麻？”声音提高了一点，充满了期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。
    nbsp“麻麻！你醒了哇？”这一次，是确定无疑的惊喜呼唤，脆生生的，像一颗糖果在玻璃盘里跳跃。
    nbsp“麻麻！你终于醒了哇！”喜悦如同烟花般炸开，在木香空旷的精神海洋里激起欢快的涟漪。
    nbsp“麻麻，芽芽等你等得花都要谢了哇！”声音里带上了一点点委屈的小鼻音。
    nbsp“麻麻，芽芽好喜欢你的哇！”纯粹的、毫无保留的依恋，如同最温暖的阳光，试图穿透木香意识深处的冰层。
    nbsp“麻麻……”
    nbsp“麻麻……”
    nbsp“麻麻……”
    nbsp那一声声“麻麻”，如同成群结队、渴望投喂的小金鱼，欢快地聚集在木香意识的海岸边，小嘴巴一张一合，发出密集而清脆的呼唤。
    nbsp声音汇聚在一起，形成一种奇特的、带着回音的共振：“麻麻～麻麻～麻麻～麻麻～”，叫得她意识表层都泛起一阵阵细微的、麻麻的电流感。
    nbsp木香依旧紧闭着眼，眉头却因这持续不断的、聒噪又莫名亲昵的呼唤而微微蹙起。被吞噬的恐惧尚未散去，这诡异的“精神污染”又让她本就混乱的意识更加昏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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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就在这时，她感觉到额头传来一种极其细微的触碰感。
    nbsp不是来自外界，而是……来自头顶？仿佛有什么极其柔软、带着生命温度的小东西，正小心翼翼地、带着好奇和依恋，轻轻贴着她的皮肤。
    nbsp紧接着，那触感开始移动。两片小小的、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的东西，带着一种初生叶片特有的柔韧和微凉，轻轻地、像小婴儿学步般笨拙地……贴上了她的脸颊。
    nbsp触感细腻，带着一点点微弱的、令人舒适的植物清香。
    nbsp它们像两只小小的手，努力地、带着一种呵护的姿态，轻轻托住了木香的脸颊。
    nbsp“麻麻，”那稚嫩的声音再次响起，这一次带着一丝小委屈和小焦急，
    nbsp“你看看芽芽呀！”
    nbsp“芽芽不是小金鱼呀！”声音强调着，仿佛受到了天大的误解。
    nbsp“麻麻，你睁开眼睛看看呀！”声音里充满了殷切的期盼。
    nbsp木香依旧沉浸在“被吞噬、被读取记忆、意识残留”的绝望逻辑里，对这呼唤充耳不闻。意识里甚至飘过一个念头：“完了，意识开始彻底混乱了……连自己‘说话安慰自己都出现了……死得透透的了……”
    nbsp头顶的小东西似乎感应到了她的消极抵抗。那两片托着她脸颊的嫩叶，带着一种“豁出去”的劲儿，开始向上移动。其中一片叶子极其轻柔、却又异常执着地……贴上了她的上眼皮边缘。
    nbsp然后，轻轻地向上一掀！
    nbsp光！
    nbsp刺目的、久违的、带着生命温度的日光，如同烧红的利剑，瞬间刺破了木香眼前沉重的黑暗！
    nbsp“唔！”木香下意识地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，眼球因突如其来的强光刺激而剧烈收缩，生理性的泪水瞬间涌了出来。
    nbsp“谁？！”惊惧如同电流窜遍全身！被扒拉眼皮的触感是如此真实！这绝不是意识混乱的幻觉！
    nbsp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所有的混乱思绪。
    nbsp木香猛地睁开了双眼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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