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1章 机械的齿轮与失重的暖[2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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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咱跟你刘师傅是老交情。”王经理笑了笑，“以后有啥难处，跟我说，别跟周明宇那小子置气。你们干仓库的，把货管好才是正经事。”
    nbsp从老货代公司出来，林阳心里松快了不少。至少没让王经理为难，也能跟周明宇交差。他路过一家手机店，橱窗里摆着新款OPPOnbspFindnbsp5，屏幕亮堂，机身轻薄——2013年这机型算是中型旗舰机了，要两千多块。他忽然想起小薇的手机还是前年买的旧款，屏幕总黑屏，上次她面试时还说“怕手机响没接到通知，攥着等了一下午”。
    nbsp小薇换了新工作，总得有个像样的手机撑场面。林阳咬了咬牙，走进店里：“麻烦把那个Findnbsp5拿出来看看。”
    nbsp店员递过手机，他试了试按键，又看了看拍照功能，确实比小薇那旧手机强多了。“就这个，开票。”他掏出卡，心里算着——攒了快两年的钱，原本想给老家翻新屋顶，现在先紧着小薇用，值。
    nbsp晚上在小薇租的楼下等她，手里攥着手机盒，手心有点汗。小薇下来时换了件浅绿的连衣裙，是上次她舍不得买的那件，估计是跟同事散伙饭特意穿的。“咋不上去？”她笑着跑过来，挽住他的胳膊。
    nbsp“给你的。”林阳把手机盒递过去，有点不好意思，“庆祝你换工作。”
    nbsp小薇愣了下，打开盒子，眼睛一下亮了：“OPPOnbspFindnbsp5？你咋买这个了？多贵啊！”
    nbsp“不贵，你换了新工作，得用个好手机。”林阳帮她开机，“以后算工资、核单据，看着也清楚。”
    nbsp小薇眼圈红了，捏着手机没说话，过了会儿才捶了他一下：“你傻不傻？两千多呢！你在仓库蹲一天才挣多少钱？”
    nbsp“挣了就是花的。”林阳笑了笑，“你以前在肯德基站着累，现在坐办公室了，得对自己好点。”
    nbsp小薇吸了吸鼻子，把手机揣进兜里，挽着他的胳膊往商业街走：“那也不能这么花！下次不许了！”
    nbsp“知道了。”林阳应着，心里暖烘烘的。
    nbsp路过西餐厅时，小薇往里瞥了眼，又赶紧低下头：“听说里面的牛排可好吃了，就是贵。”
    nbsp林阳心里一动：“进去尝尝？就当庆祝你换工作。”
    nbsp小薇拽着他往前走：“别了，刚买了手机，花不少钱了。去吃碗面就行，我知道有家牛肉面特香。”
    nbsp最后还是在面馆坐了下来，两碗牛肉面，加了两个卤蛋。小薇边吃面边摆弄新手机，给屏幕贴了层膜，又把旧手机里的照片导过来，笑得合不拢嘴：“你看我拍的面，比以前清楚多了！”
    nbsp林阳看着她高兴的样子，觉得那两千多花得值。他想起周明宇的刁难，想起仓库里的烦心事，好像都被这碗热汤面和小薇的笑给冲散了。
    nbsp可这高兴没持续多久。过了一周，小薇开始念叨办公室的事：“我们经理用的手机是苹果，同事们不是三星就是华为，就我这OPPO，他们总偷偷笑……”又说，“出纳得带个像样的包，我那帆布包太土了，昨天去看了个PU的，才三百多。”
    nbsp林阳没吭声，从口袋里掏出三百块递过去：“买吧。”
    nbsp小薇接了钱，又说：“我们下周团建，要去郊区农家乐，得穿双新鞋，我那双帆布鞋太旧了……”
    nbsp林阳点点头：“周末去买。”
    nbsp他以为换了新工作，小薇会踏实些，没想到她眼里的“想要”越来越多。以前在肯德基时，她总说“吃饱穿暖就行”，现在却总盯着同事的手机、包、鞋子，嘴里念叨着“人家都有，我也想要”。
    nbsp有天晚上，小薇突然说：“林阳，我弟明年高考，我爸妈想让他考本地的大学，说离家近。可学费生活费得不少钱，我得多攒点。”
    nbsp“我知道，我也攒着。”林阳说。他这个月工资发了四千多，给小薇买了包和鞋，又交了房租，手里就剩一千多了。
    nbsp“光攒工资不够。”小薇皱着眉，“我们同事说，她男朋友给她买了条金手链，说能保值，万一缺钱还能换钱。”她顿了顿，看着林阳，“你说……我是不是也该买条？”
    nbsp林阳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。金手链至少三千多，他现在根本拿不出来。“你刚换工作，先好好干活，攒点钱再说。”
    nbsp小薇的脸沉了沉：“我就是说说，又没让你现在买。你咋总这样？一提花钱就躲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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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“我不是躲，是真没钱了。”林阳解释道，“给你买手机花了两千多，这个月工资没剩多少了。”
    nbsp“那你不会想想办法？”小薇提高了声音，“你在仓库就不能多干点活？或者跟周明宇说说，能不能涨点工资？”
    nbsp林阳愣住了。他在仓库干得还不够多吗？每天核货核到腰直不起来，被周明宇刁难也得忍着，她怎么能说出这种话？“仓库的活不是多干就能多拿钱的，周明宇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，他不找茬就不错了。”
    nbsp“那就是没办法了呗？”小薇站起身，“算了，跟你说也是白说。我回屋了。”
    nbsp看着她的背影，林阳心里堵得慌。他掏出手机，想给她发消息道歉，又不知道该说啥。他不是不愿意给她买，是真的拿不出钱。他想起自己蹲在货架下核货时，扫码器“嘀嘀”响个不停，后背的汗浸湿了衣服；想起周明宇把报表摔在他桌上，说“这点事都办不好”；想起老刘在叉车班揉着腰说“别置气”——他挣的每一分钱，都带着累和委屈，可小薇好像忘了这些，只记得他没给她买金手链。
    nbsp第二天早上，林阳提前半小时到了仓库。他想把昨天没核完的货核完，省得周明宇找茬。刚蹲下身，就看见小马趴在桌上，眼圈红红的。
    nbsp“咋了？”林阳吓了一跳，“谁欺负你了？”
    nbsp“没谁。”小马吸了吸鼻子，递给他一张纸，“林哥，这是周明宇早上贴的新规定。”
    nbsp林阳接过纸，上面写着：“即日起，仓库实行‘实时数据上报制，每小时通过系统上报核单量、出错率；外贸库需每日提交‘货代成本对比表，每周提交‘流程优化方案；所有员工下班前需打扫工位，经主管检查后方可离开。”
    nbsp下面还有一行小字：“林阳负责监督执行，若未落实，追究相关责任。”
    nbsp林阳捏着纸，手都在抖。周明宇这是把他当成“监工”了，让他去得罪人。他要是真按这规定来，小马得累死，蔡师傅也得骂他；他要是不按规定来，周明宇就有理由罚他。
    nbsp“他就是故意的！”小马急了，“他想让你在仓库里站不住脚！”
    nbsp林阳没说话，把纸往桌上一放。他忽然觉得很累，比蹲在货架下核一天货还累。仓库的事、小薇的事，像两座山压在他身上，喘不过气。
    nbsp“林哥，你别理他！”小马说，“大不了咱不干了！此处不留爷，自有留爷处！”
    nbsp林阳摇摇头。不干了？他老家还有爸妈要养，小薇弟明年还要上学，他不能不干。
    nbsp“我去跟他说。”林阳站起身，往周明宇的办公室走。
    nbsp推开门，周明宇正在喝茶，看见林阳进来，抬了抬眼皮：“有事？”
    nbsp“周主管，这规定太不合理了。”林阳指着那张纸，“每小时上报数据，太耽误干活；让我监督执行，我……”
    nbsp“不合理？”周明宇打断他，放下茶杯，“我看是你不想配合吧？林阳，我提醒你，你现在是仓库的人，就得听我的。你要是连这点事都办不好，就别怪我按规定罚你。”
    nbsp“我不是不配合，是这规定确实影响工作效率。”林阳咬着牙说。
    nbsp“效率？”周明宇笑了笑，带着点嘲讽，“以前老刘在时，效率高吗？一天核两批货就不错了。现在用扫码器，一天核三批都有余力，怎么就影响效率了？我看你就是怀念以前的日子，不想进步！”
    nbsp林阳攥紧拳头，指甲掐进掌心。他想起老刘说的“别置气”，深吸了口气：“我知道了。我会按规定执行。”
    nbsp转身走出办公室，林阳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。他走到仓库角落，蹲下身，看着地上的阴影，忽然很想抽烟。他掏出烟，刚想点，又想起老刘不喜欢人在仓库抽烟，又把烟塞了回去。
    nbsp“林哥……”小马走过来，声音低低的，“你别往心里去。大不了我每小时报一次数据，累点就累点。”
    nbsp林阳抬起头，看见小马眼里的担忧，心里暖了些：“没事。咱先试试，要是实在不行，再说。”
    nbsp他知道，他不能倒下。为了老刘，为了小马，也为了自己，他得撑下去。
    nbsp中午吃饭，林阳给小薇发消息：“中午有空不？一起吃饭。”
    nbsp小薇回得很快：“没空，跟同事去买衣服了。对了，我看上一条裙子，才五百多，你转我点钱。”
    nbsp林阳看着消息，心里沉了沉。他摸了摸口袋，早上交了房租，剩下的钱刚够吃饭。“我这个月钱不够了，下次吧。”他回了句。
    nbsp小薇没再回消息。
    nbsp林阳没去食堂，在仓库门口买了个馒头，就着矿泉水啃。啃到一半，看见老刘和蔡师傅从叉车班出来，老刘手里拿着个旧饭盒，蔡师傅帮他拎着个保温桶。
    nbsp“刘师傅，蔡师傅。”林阳站起来。
    nbsp“咋就吃这个？”老刘皱了皱眉，把饭盒递过来，“我妈给我带的咸菜，你就着吃。”
    nbsp“不用刘师傅，我吃这个就行。”林阳摆手。
    nbsp蔡师傅把保温桶塞给他：“这里面有粥，热乎的，快喝。你这孩子，总不爱惜自己。”
    nbsp林阳接过保温桶，心里暖烘烘的。他想起小薇的消息，想起周明宇的规定，忽然觉得，不管生活多难，只要身边还有这些人，就总能撑下去。
    nbsp下午核货时，手机震了震，是小薇发来的：“你是不是觉得我物质？我就是想买条裙子怎么了？以前在肯德基我都舍不得，现在换了工作，穿得体面些不行吗？”
    nbsp林阳看着消息，叹了口气。他没回，只是拿起扫码器，对准轴承上的激光码——“嘀”的一声，清脆得很。他知道，仓库的货不能出错，就像他知道，有些东西，比手机、裙子、金手链更重要。
    nbsp远处，小马趴在桌上录数据，看见林阳的样子，也跟着低下头，键盘敲得“哒哒”响，这次的声音，比平时稳了些。仓库顶上的吊扇还在转，“嗡嗡”声里，好像也掺了点韧劲儿。
    喜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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