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8章 酒桌话[2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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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。你们年轻人想折腾，自己折腾去。”话虽这么说，语气却松了。
    nbsp小马早听得眼睛发亮：“周师傅，你要是真能弄成，我帮你跑腿！输数据、搬电脑，啥都行！我早看老刘不顺眼了，上次我请假，他非说‘仓库忙不准，结果我看见他那天下午在办公室睡大觉！”
    nbsp林阳没说话，低头喝着酒。啤酒一杯接一杯下肚，脑子有点晕，耳边是周明宇说的“效率提上去”“成本压下去”，眼前晃着自己临时管仓库时的样子——那时候单据摆得整整齐齐，叉车按点保养，连蔡师傅都笑着说“小林管事儿，利索”。
    nbsp他确实想改。仓库里的旧货架晃得人心慌，纸质单据堆得占地方，核单时总怕看错数字——这些麻烦，他忍了好几年了。可周明宇……他能信吗？
    nbsp“林师傅，”周明宇碰了碰他的杯子，“我知道您心里犯嘀咕。我刚来，您信不过我，正常。”他从帆布包里掏出个小本子，翻开，里面是他画的仓库布局图，用红笔标了“外贸区”“内贸区”“周转区”，旁边写着“建议：外贸区装扫码器，核单时扫码入库”“内贸区按批次摆货，贴电子标签”——比上次林阳瞥到的那几行字详细多了。
    nbsp“我不是光嘴上说。”周明宇指着图，“这是我这几天画的，您看，外贸区的精密零件最怕潮，我标了‘建议装除湿机，老刘总说‘秋天过了就不潮了，可去年那批轴承就是秋天锈的，赔了三千；还有货代那边，我问了老陈，咱现在跟三家货代合作，价格不一样，我比对了下，发欧洲的货用‘顺达货代能省五个点，老刘从来没比对过，就认准一家，说是‘熟门熟路。”
    nbsp林阳看着那图，心里的疑团散了些。这些细节，不是瞎编的，是真蹲仓库里观察过的。他想起自己以前跟小陈吐槽“老刘太懒”，小陈总说“等咱有本事了，自己改”，现在周明宇提出来了，倒像是圆了当年的念想。
    nbsp“就算要改，也不用把老刘挤走啊。”林阳低声说，“他年纪大了，找份工作不容易。”
    nbsp“不是挤走，是让贤。”周明宇笑了笑，“老刘可以去管周转库，那边活儿轻，不用核单，不用对接客户，他坐着喝茶就行。咱把外贸库和内贸库管起来，干实事，这不挺好？”
    nbsp蔡师傅“哼”了声：“说得轻巧。老刘在老板面前说得上话，他能甘心去周转库？”
    nbsp“他甘心不甘心，得看老板咋说。”周明宇喝了口酒，“只要咱拿出实实在在的好处——比如这个月把报关出错率降一半，下个月把货代成本压下去，老板肯定愿意试。他开公司是为了挣钱，不是养闲人。”
    nbsp小马已经急了：“那咱现在就干啊！周师傅，你说咋弄，我配合！”
    nbsp林阳看着桌上的菜，又喝了口酒。酒精往上涌，脑子晕乎乎的，心里那点警惕像是被泡软了。吃人嘴短，拿人手短，周明宇请这顿饭，摆开说这些话，他要是再硬邦邦地拒了，反倒显得不通情理。再说了，改进仓库管理，不是为了周明宇，是为了自己干活轻快，为了仓库少出错——这不算违背良心吧？
    nbsp他抬起头，看向周明宇，周明宇正看着他，眼神里带着点期待。蔡师傅也在看他，眉头松了些，像是在等他拿主意。
    nbsp“周哥，”林阳把“周师傅”换成了“周哥”，声音有点哑，“我岁数比你小，你经验也多，这些事你牵头。”他顿了顿，心里过了遍“不违背良心”的底线，才接着说，“只要是为了仓库好，不坑人，不害人，我愿意跟着你干。”
    nbsp周明宇眼睛亮了，举起酒杯：“林阳兄弟，我就知道你是爽快人！来，咱干一杯！”
    nbsp“别干了，晚上还得骑车。”蔡师傅拦了下，却给自己的白酒杯添了点，“你们年轻人想干就干，别太急，一步一步来。真要弄系统，我认识个老伙计，以前在电脑城修电脑，让他来看看，比找学生靠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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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“那太好了！谢谢蔡师傅！”周明宇笑着给蔡师傅倒酒，“有您这话，我心里就踏实了。”
    nbsp小马在旁边拍手：“那我干啥？我能做啥？”
    nbsp“你帮林阳整理单据，”周明宇说，“把近三个月的报关单按地区分类，先弄个Excel表格试试水，看看哪些能输进电脑，哪些还得留纸质的——这活儿细，得小马你这种眼尖的来干。”
    nbsp“没问题！包在我身上！”小马拿起酒杯，跟林阳碰了下，“林哥，以后我跟你混！”
    nbsp林阳笑了笑，喝了口酒。啤酒的泡沫沾在嘴角，他没擦，心里松快了不少。刚才那点犹豫像是被酒精冲没了，只剩下点热乎劲——好像真能把仓库改头换面，好像真能不用再蹲货架翻单据，好像当年跟小陈念叨的“亮堂仓库”，真能成。
    nbsp蔡师傅看着他们，没再多说，只是夹了块排骨，慢慢嚼着，嘴角好像带了点笑。
    nbsp接下来的酒喝得更热乎了。周明宇没再提老刘，只聊仓库的具体活儿——说该给货架装个小灯，晚上加班不用摸黑；说该给精密零件做个防尘罩，别总落灰；说该跟生产线定个“零件入库时间表”，别让零件堆在门口没人管。林阳和蔡师傅偶尔搭两句，补充些细节，小马在旁边听得认真，时不时记在手机备忘录上。
    nbsp卤味盒空了，排骨盆见了底，四瓶啤酒喝光了，周明宇又叫了两瓶。胖婶来添汤时，笑着说“你们这桌热闹，不像隔壁，死气沉沉的”。
    nbsp快八点时，蔡师傅看了眼表：“差不多了，我得回去了，老婆子等着呢。”
    nbsp周明宇赶紧结了账，账单拿过来时，林阳瞥了眼——三百多，抵得上他三天工资。周明宇掏钱时没犹豫，数了四张红票递给胖婶，找回的零钱塞进口袋，动作自然。
    nbsp出了馆子，晚风一吹，林阳脑子清醒了些。他看着周明宇帮蔡师傅扶自行车，又跟小马说“明天我把表格模板发你微信”，忽然想起小薇说的“他租在5楼”，想起马驰说的“眼神太假”，心里那点刚放下的警惕又冒了头。
    nbsp周明宇这么上心，真的只是为了改进仓库？还是……有别的目的？
    nbsp“林阳兄弟，你住锦绣园是吧？我送你一段？”周明宇骑上自己的旧自行车，车铃铛“叮铃”响了声。
    nbsp“不用了，我骑电动车快。”林阳摆摆手，“你也早点回去。”
    nbsp“成，那明天仓库见。”周明宇笑了笑，骑上自行车，身影很快融进路灯的光里。
    nbsp小马跟蔡师傅往另一个方向走，小马还在兴奋地说“明天我就开始整理单据”，蔡师傅回头看了林阳一眼，低声说“小心点，别啥都信”，才跟着小马走了。
    nbsp林阳骑上粉色电动车，往锦绣园走。风从耳边吹过，带着点凉意，刚才的热乎劲散了不少。他想起自己刚才说“愿意跟着你干”，心里有点慌——是不是太冲动了？
    nbsp路过5楼那栋楼时，他又抬头看了眼。窗户还亮着灯，窗帘依旧拉着，可他总觉得，窗帘后面有人在看他。
    nbsp回到家，小薇发来微信：“到家没？今天咋这么晚？”
    nbsp林阳回：“跟同事吃饭了，刚到。”
    nbsp小薇：“是不是跟周明宇？我刚才看见他骑车回来了，进了5楼那栋楼。”
    nbsp林阳盯着屏幕，手指停在键盘上，没回。过了会儿，小薇又发来：“你别跟他走太近，我总觉得他不对劲。”
    nbsp林阳深吸了口气，回了句“知道了，你早点睡”，就关了手机。
    nbsp他坐在床边，看着桌上那箱还没吃完的冬枣，心里乱糟糟的。他想起周明宇画的仓库布局图，想起他说的“扫码入库”，想起自己蹲在货架下翻单据的样子，觉得周明宇说的对——是该改。可他又想起蔡师傅说的“小心点”，想起小薇说的“不对劲”，心里发沉。
    nbsp他拿起一颗冬枣，咬了口，还是脆甜，可嘴里却有点苦。
    nbsp第二天一早，林阳到仓库时，周明宇已经到了。他正蹲在小马旁边，教小马弄Excel表格，电脑是周明宇自己带的旧笔记本，屏幕有点花，他用手指点着键盘：“你看，这列填客户名称，这列填报关日期，别填混了……对，用筛选功能，想查欧洲的货，点一下就出来，比翻单据快。”
    nbsp小马学得认真，手指在键盘上戳来戳去，嘴里念叨着“这么简单？我以前咋没想到”。
    nbsp蔡师傅也在，正蹲在货架边量尺寸，手里拿着卷尺，嘴里念念有词：“这地方装个扫码器正好，不挡事……”看见林阳，举了举卷尺，“我那老伙计说，扫码器不用贵的，一百多的就行，能扫追溯码就行。”
    nbsp林阳心里松了口气——他们是真打算干实事，不是嘴上说说。
    nbsp“林师傅，你看这个。”周明宇拿起张纸，上面是他画的扫码流程，“核单时先扫码，电脑自动跳出报关单信息，跟实物对得上就点‘通过，对不上标‘异常，这样你就不用盯着数字看了，省眼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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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林阳接过纸，上面的步骤写得清楚，连“扫码前先擦干净激光码”都标了出来。他抬头看向周明宇，周明宇正笑看着他，眼神里没了之前的刻意，倒像是真的在琢磨干活的事。
    nbsp“行，试试吧。”林阳点点头，把纸放在桌上，“我先把上周的报关单找出来，你跟小马先录数据。”
    nbsp“成！”周明宇应着，又低头教小马弄表格。
    nbsp仓库里的叉车声又响起来，蔡师傅量完尺寸，开始收拾货架上的杂物，嘴里哼着老调子；小马时不时问“这个客户名称咋写”，周明宇耐心答着；林阳翻出报关单，按地区分好，阳光从窗户照进来，落在单据上，泛着光。
    nbsp林阳看着眼前的景象，心里那点慌慢慢散了。或许真的是他想多了。周明宇就算有别的心思，至少现在，他在干实事，在帮仓库改进——只要守住“不违背良心”的底线，跟着干，也没啥不好。
    nbsp他拿起一张报关单，准备递给小马，忽然看见周明宇的手机亮了下，屏幕上弹出条微信，发信人是“张副总”，内容只瞥见“进展”两个字，周明宇很快按灭了手机，抬头正好对上林阳的眼神，笑了笑：“咋了林师傅？”
    nbsp“没咋。”林阳把报关单递过去，眼神却沉了沉。
    nbsp张副总……周明宇果然还跟张副总联系。他说的“进展”，是指改进仓库的进展，还是……别的？
    nbsp林阳没再问，低头继续翻单据。可他心里清楚，那根警惕的弦，又被拉紧了。
    nbsp仓库里的风好像又凉了些，吹得桌上的单据轻轻动了动。林阳握紧了手里的报关单，指节有点发白。他知道，跟着周明宇干，或许能让仓库变好，或许能让自己轻快些，但这条路，恐怕没那么简单。
    nbsp他得睁大眼睛，一步一步走。
    喜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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