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7章 仓库风言里的热与凉[2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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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旁边推了推，报关单上印着货代的联系人电话。
    nbsp周明宇的目光在报关单上扫了眼，很快移开，又问：“那货代那边能帮忙改吗？我以前在汽配厂，这种小错都是货代帮忙协调。”
    nbsp“咱这不行，”林阳摇摇头，“大众的二级供应商特较真，货代都不敢插手，必须咱自己改。”他盯着周明宇的脸，想看看他有没有反应，可周明宇只是点点头，拿起笔在本子上记着，脸上没什么表情。
    nbsp正说着，林阳的手机响了，是小薇打来的。他走到仓库门口接电话，小薇的声音亮亮的：“林阳，我妈寄的冬枣，我给你装了半箱，下班你过来拿啊？我今天提前下班，在小区门口等你。”
    nbsp“好，”林阳笑了笑，“我尽量早点下班，要是晚了，你先回去，别等我。”
    nbsp“不急，我给你留着。”小薇顿了顿，又说，“对了，昨天我在小区碰见张大妈，她说你们公司新来了个人，也住大港那边，跟我一栋楼，叫周明宇，是不是就是你说的那个新人？”
    nbsp林阳心里一震：“你说啥？他也住大港？跟你一栋楼？”
    nbsp“是啊，”小薇说，“张大妈说的，还说他租的是5楼，我在3楼，就隔两层。咋了？你咋这么惊讶？”
    nbsp林阳握着手机，后背有点凉。周明宇昨天来的时候，说自己“暂时住公司宿舍，等周末再找房子”，他咋没说自己早就租在大港了？还跟小薇一栋楼？
    nbsp“没咋，”林阳压下心里的疑团，“就是觉得巧。行，下班我去找你，挂了啊。”
    nbsp挂了电话，他回头看周明宇，周明宇还蹲在箱子旁核码，背影看着挺专注。林阳慢慢走过去，装作随口问：“周师傅，你住哪儿啊？昨天听你说住宿舍，宿舍条件一般，不如在外面租，大港那边房子便宜。”
    nbsp周明宇抬起头，愣了下，才笑了笑：“是啊，我正打算周末去大港看看。之前在汽配厂住宿舍住惯了，想着先在公司凑活两天，省点事。”他说得挺自然，眼神也没躲。
    nbsp林阳心里的疑团更大了。他要是没打算住大港，小薇咋会听张大妈说他租在那儿？张大妈记性好，不会瞎说。他是故意瞒着？为啥？
    nbsp“大港确实不错，”林阳没戳破，顺着他的话说，“我也住那儿，离公司近，骑车二十分钟。对了，我认识个房东，房子挺干净，要是你找不着，我帮你问问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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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“不用麻烦林师傅了，”周明宇摇摇头，“我朋友在大港那边有套空房，说让我去住，不用找房东。”他低下头，继续核码，声音压得低，“这串码……是不是有点模糊？我看着像‘07，又像‘09。”
    nbsp林阳凑过去看，激光码确实有点模糊，是工人打码时手抖了下。他没再追问租房的事，指着码说：“是07，你看这最后一笔，往下弯了点，09是直的。这种模糊的得格外留意，最好跟生产线那边核对下，别猜。”
    nbsp“嗯，知道了。”周明宇应着，在本子上写了句“模糊码需核对生产线”，字迹规规矩矩的。
    nbsp林阳看着他的侧脸，忽然觉得这人像个套——表面看着是棉布套，摸着软和，里头可能是铁皮，硬邦邦的，还藏着尖刺。可他又想不通，周明宇瞒着住处，偷偷打听货代和客户，到底想干啥？外贸库这点活儿，值得他费这么大劲？
    nbsp傍晚核完最后一单货，林阳收拾东西准备走，周明宇忽然说：“林师傅，我看你那电动车是粉色的？挺好看。”
    nbsp林阳愣了下，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自己那辆小电驴：“哦，上个月买的，想着代步方便。”
    nbsp“我以前也想买辆电动车，”周明宇笑了笑，“后来觉得还是自行车方便，不用充电。对了，你住大港哪个小区？说不定以后能顺路。”
    nbsp“锦绣园，”林阳说，“你朋友那房子在哪个小区？”
    nbsp周明宇顿了顿，才说：“就在锦绣园旁边，叫‘福安里，离得不远。”
    nbsp林阳心里冷笑了下。福安里离锦绣园隔着三条街，根本不顺路。他就是想打听自己住哪儿。
    nbsp“那挺近，”林阳装作没察觉，“以后要是加班晚了，你可以喊我，我载你一段。”
    nbsp“谢谢林师傅，不用了。”周明宇摇摇头，收拾好东西，拎起帆布包，“我先走了，明天见。”
    nbsp看着周明宇走出仓库的背影，林阳没动。他想起小马说的“偷偷翻客户档案”，想起马驰说的“眼神太假”，想起小薇说的“租在5楼”，这些碎片拼在一起，像张网，慢慢往他头上罩。
    nbsp他掏出手机给小薇发微信：“我下班了，这就过去。对了，你说周明宇住5楼，你见过他吗？”
    nbsp小薇很快回：“没见过，张大妈说的。她说上周有个男的去租房，跟房东说在你们公司仓库上班，叫周明宇，还问锦绣园离公司远不远，房东说不远，他就租了5楼那间。咋了？你问这干啥？”
    nbsp林阳盯着“上周就租了”几个字，心里彻底凉了。周明宇上周就租好了房子，却跟他说“周末再找”，还撒谎说住朋友家——他从一开始就在瞒。
    nbsp他深吸了口气，回了句“没事，就是觉得巧”，关掉手机，锁好仓库门往车棚走。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，粉色电动车停在角落里，风吹得车座上的防尘布哗哗响。
    nbsp骑上车往大港走，路过周转库时，看见马驰正推着自行车出来，车后座绑着个旧工具箱。林阳停下：“下班了？”
    nbsp“嗯，”马驰点点头，看见他的电动车，笑了笑，“去小薇那儿？”
    nbsp“嗯。”林阳应着。
    nbsp“小心点周明宇。”马驰压低声音，“刚才我在车棚听见他打电话，说‘流程摸得差不多了，客户那边还得再打听，没说跟谁打，挂得很快。”
    nbsp林阳心里一沉：“知道了。你先回去吧，周末来我这儿吃饭，我买了肉，给你炖排骨。”
    nbsp“成。”马驰点点头，骑上自行车，没走两步又回头，“阳哥，要是他真有啥不对劲，别硬扛，跟我说。”
    nbsp林阳摆摆手，发动电动车。风从耳边吹过，带着秋凉，他想起蔡师傅说的“教会徒弟饿死师傅”，想起小陈画的那张流程图，想起周明宇低头记笔记时那双看似专注的眼睛。
    nbsp他以前总觉得，仓库里的人都是糙汉子，没那么多弯弯绕，你帮我搬箱货，我替你核单，就够了。可现在才明白，就算在堆满纸箱和零件的仓库里，也有看不见的风，风里藏着话，话里藏着心，有的热，有的凉。
    nbsp到了锦绣园门口，小薇正站在公交站旁，手里拎着个纸箱，看见他的粉色电动车，笑着挥挥手。林阳停下车，小薇把纸箱往车筐里一放：“冬枣，刚洗过，脆甜。”
    nbsp“谢了。”林阳笑了笑，心里却有点沉。
    nbsp“你咋了？”小薇看出他不对劲，“脸色不太好，累着了？”
    nbsp“没事，”林阳摇摇头，“就是有点烦。那个周明宇，他好像……没说实话。”他把周明宇瞒着住处的事跟小薇说了。
    nbsp小薇皱了皱眉：“还有这种事？那他是不是有啥问题？要不要跟你们领导说说？”
    nbsp“说了也没用，”林阳叹了口气，“没证据，总不能说‘他瞒着住处就是有问题。再说了，张副总打招呼来的，领导未必信。”
    nbsp“那你自己小心点。”小薇拉了拉他的胳膊，“别啥都跟他说，尤其是客户的事。我妈总说，害人之心不可有，防人之心不可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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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“我知道。”林阳点点头，心里却像堵着块东西。他想起早上把小陈的流程图给周明宇看，想起告诉他核追溯码的窍门，想起把货代的联系方式放在他能看见的地方——他像个傻子，把自己攒了几年的“吃饭本事”，一股脑全倒给了一个可能在算计他的人。
    nbsp“别想了，”小薇拍了拍他的肩膀，“明天再观察观察，说不定是咱想多了。走，我家煮了粥，去喝碗再回去？”
    nbsp林阳摇摇头：“不了，我得回去整理下客户资料，怕放桌上不安全。”
    nbsp小薇没再劝，只是帮他把纸箱系牢：“那你路上小心，到家给我发消息。”
    nbsp“嗯。”林阳骑上车，往自己住的那栋楼走。路过5楼时，他下意识抬头看了眼——5楼有扇窗亮着灯，窗帘拉着，看不清里面。他心里清楚，那就是周明宇租的房子。
    nbsp回到家，林阳把客户资料全锁进抽屉，又把小陈画的流程图抽出来，塞进床底的旧箱子里。做完这些，他坐在床边，看着桌上那箱冬枣，心里空落落的。
    nbsp他想起2011年刚来公司，小陈也是这么把他当兄弟，啥都教，没藏过私。那时候仓库里的风都是热的，就算累，也觉得踏实。可现在，风凉了，连身边的人都变得看不清了。
    nbsp手机响了，是马驰发来的微信：“阳哥，我到家了。周末炖排骨，我带瓶酒过去，咱哥俩喝点。”
    nbsp林阳笑了笑，回了个“好”。至少，马驰回来了。不管周明宇是来干啥的，至少他还有个能背靠背的兄弟。
    nbsp窗外的月光照进来，落在冬枣上，泛着光。林阳拿起一颗冬枣，咬了口，脆甜，可心里却有点涩。他知道，从明天起，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没心没肺了。仓库里的风言风语，他得听进去了。
    nbsp第二天一早，林阳去仓库时，周明宇已经到了，正蹲在货架下核货，帆布包放在工位上，拉链没拉严，露出个小本子的角，上面好像写着“货代联系人：李xx”——是他昨天看见的那个货代电话。
    nbsp林阳没作声，放下东西开始干活。周明宇抬头笑了笑：“林师傅早，我看这批发往迪拜的货快到船期了，提前核一遍，省得耽误事。”
    nbsp“嗯，有心了。”林阳点点头，没看他，径直往零件区走。
    nbsp蔡师傅上午又来送东西，路过时凑过来低声问：“咋样？没瞎教吧？”
    nbsp林阳摇摇头：“没，就教了点基础的。”
    nbsp蔡师傅笑了笑：“这就对了。仓库里干活，得留点心眼，不然被人卖了都不知道。”
    nbsp小马送退货单时，偷偷塞给林阳一张纸条，上面写着“周明宇昨天下午去行政楼了，找张副总的秘书”。
    nbsp林阳把纸条揉了，没说话。
    nbsp马驰中午来找他吃饭，路上说：“我问周转库的老陈，他说周明宇昨天问他‘林阳是不是跟张老板关系好，能拿到低价，老陈没敢说。”
    nbsp林阳只是点点头，扒着饭，没说话。
    nbsp周明宇好像没察觉他的冷淡，还像以前那样问问题，只是林阳不再像以前那样倾囊相授，只说“手册上有”“你自己看”。周明宇也没追问，只是点点头，自己去翻手册，脸上没什么表情。
    nbsp仓库里的风还是那样吹着，带着旧纸箱和机油的味道，可林阳知道，有些东西不一样了。他不再是那个啥都信的傻小子了。踏实善良没错，但得给心里装个秤，谁是真心，谁是假意，得称称了。
    nbsp下午核单时，周明宇又问：“林师傅，那批发汉堡的货，追溯码要是跟生产线对不上，找谁改啊？”
    nbsp林阳头也没抬：“找王主管，他说了算。”
    nbsp周明宇“哦”了一声，没再问。
    nbsp林阳看着他低头记笔记的背影，心里叹了口气。不管周明宇是来干啥的，他都得打起精神了。仓库这地方，就算堆的是零件，也得防着有人在暗处，悄悄拧松螺丝。
    nbsp夕阳落在仓库的货架上，把影子拉得很长。林阳收拾东西准备走，看见周明宇还在翻手册，帆布包放在旁边，拉链依旧没拉严。他没再看，骑上自己的粉色电动车，往大港走。
    nbsp风从耳边吹过，秋意更浓了。他知道，以后的路，得自己睁着眼走了。
    喜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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