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节 吴茵[1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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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们刚走到一家招待所，陈友俊的手机响了。陈友俊把小开心换了一只手抱着，拿出了手机。他有些不安地看了张盈一眼，张盈知道，一定是他妈妈。她低下了头。
    陈友俊按下了接听键，叫了一声“妈”。
    也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一些什么，张盈猜测一定是在劝他离开她和小开心回去。
    陈友俊脸色凝重地听着，不发一言，良久之后，他才说：“妈，今天我不回去了，盈盈的情况还不稳定，我不能把她一个人扔在外面，你们吃饭吧，不必等我了。”说完，他就挂断了电话。
    陈友俊放好手机之后，伸手揽住张盈走进招待所，边走边说：“盈盈，我们先去洗个澡，然后去吃饭，下午我带你们去附近的一条江边看一看，好吗？”
    等陈友俊付了款，一名女服务员从柜台里拿了一片钥匙给他，说：“306号房。”
    进入房间以后，张盈挨着床无力地坐下，低垂着头，轻轻的说：“你回去吧，我和小开心没有问题的。”
    直到这时，陈友俊才放下小开心，坐在张盈身边，说：“盈盈，别赶我走，要不我们回S城吧，好吗？”
    张盈摇了摇头，那样并不能解决问题，只会使事情越变越糟。
    张盈心里很清楚，在Y城只消待上一两天，陈友俊的父母就会有所行动了，那时的情况绝不会比现在更好。可是，倔强的她宁愿选择继续留下来，也不愿提前返回S城。因为不久之后，返回S城的陈友俊必定会因为牵挂父母而很不开心，这就为今后他们俩的关系埋下了一个危险源。那更不是张盈所愿意看到的。唉——顺其自然吧！
    陈友俊也不是一个傻子，他一定也会想到这一点的。可是他显然对处理这一类的事情毫无经验。一头是他最亲最爱的父母，一头是他最爱最亲的妻女，他该怎么办呢？
    令人窒息的沉默下，两人的心情都是波涛汹涌、起伏不定。
    小开心不懂这一些，她不敢说话，只是无辜的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妈妈。
    陈友俊抛开一切杂念，故作轻松的说：“小开心，肚子饿了吗？我们去吃饭吧。”
    小开心看着妈妈，怯怯的说：“妈妈，小开心肚子饿了，我们去吃饭吧？”
    张盈抚摸着小开心的脸，泪花又在眼眶里闪动。这么可爱乖巧的孩子只怕终究要开始承受社会带给她的痛了，可她这个做妈妈的却保护不了女儿免遭此一劫，她又怎能不心痛呢？！
    “妈妈肚子不饿，不想吃饭，小开心和爸爸一起去吃好不好？”
    “不，妈妈，一起去吃嘛，妈妈——”小开心开始撒娇了。
    陈友俊也说：“盈盈，一起去吧。你从昨天晚上开始还没吃一点东西呢，怎么可能不饿呢？走吧！”
    小开心爬下爸爸的膝头，拉起妈妈的手就往外拖。
    张盈拗不过他们父女俩，站起身任由小开心牵着走出了招待所。
    外面人来人往，热闹非凡，这是一个快乐的世界。张盈突然想回家看看妈妈，向妈妈哭诉这一切。现在，只有妈妈能够理解她了。
    吃饭时张盈一直很沉默地想着心事。她觉得自己甚至有些期待陈友俊的妈妈快一点采取行动了。儿子是她的心头肉，她一定不会放任陈友俊就这样被一个“贱女人”带走的。张盈不觉笑了笑，其实她一直就没有想过要“拐”走她的儿子，她也一直没有答应陈友俊立即去打结婚证的要求，防的就是这一天。对一切都没有太多的自信就是她的特征。
    张盈觉得自己真是一个不可理喻的人，不按常理出牌。首先她的出生就与众不同，按现在社会的说法，她就是一个私生子。长大之后她又步入了妈妈的后尘，让小开心成为了一个私生子，现在肚子里还正怀着一个私生子。她似乎并没有把社会的伦理道德放在眼里，只是凭着自己的直觉率性而为。如果当初她没有生下小开心，说不定她会像其他所有正常的女人一样正常的生活着：先结婚、后生子，然后相夫教子，完成自己一生的使命。可是现在她却不觉得后悔，甚至现在她潜心里还有一些喜悦，对自己能够向社会伦理道德挑战、对自己能遵从自己的意愿办事、对自己终于能让这个社会的卫护者拿起“武器”防备她这个“叛逆者”而喜悦。这真是一个奇怪的念头，但是有些刺激。
    很突然的，张盈的心情就好起来了。她对着讶异不已的陈友俊和小开心笑了笑，说：“没什么，我突然想通了一些事情。身体是最重要的。吃吧！”张盈兀自端起面前的稀饭吃了起来。
    陈友俊心里突然有一种很不安的感觉。
    晚上，陈友俊接了两通电话，一个是家里打过来的，要他回去吃饭，他拒绝了，但是却有些于心不忍，因为爸爸说妈妈躲在房里哭了一个下午。他相信爸爸的话，妈妈从来没有被儿子拒绝、顶撞过，从小就数妈妈最体贴、最细心的照顾着他。
    另一个电话是郑达庭打过来的，说是听他家里说他回来了，想和他聚一聚。他想了想，答应了。上次“五一”就是他给他惹来了吴茵这个麻烦，现在让他见见盈盈也好。
    郑达庭开着车来接他们。他明显的对张盈很感兴趣，但是他也很识趣，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，尽管他非常非常想弄清楚她与陈友俊是什么关系，怎么认识的，她有什么过人之处让陈友俊能兴起想结婚的念头等等。不急，总有弄清楚的一天的。
    郑达庭对陈友俊说了一些客套话，然后就载着他们来到了新明大酒店。
    进入包厢后，郑达庭非常熟稔地对跟进来的服务员说：“照老样子吧！先上一箱啤酒。”他转过头来问陈友俊，“你是喝啤酒还是喝白酒？”
    陈友俊看了张盈一眼，说：“喝啤酒吧，不要那么多，只要一两瓶就够了。”
    郑达庭说：“上次你不是喝了好几瓶嘛？别推辞了。”他转头对服务员说，“啤酒一箱，然后上几个冷盘。要快！”
    正在这时，郑达庭的手机响了，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，说声“对不起”，走出了包厢。
    张盈对郑达庭的第一观感不好也不坏。不好是因为他的形象还不错，很整洁，很有礼貌，显然是受过高等教育的。不好是因为他的眉宇间那股志得意满让她感觉不舒服，那是一个年轻有为的领导惯常会有的神态。更重要的是，她对搞公安的人向来印象不好，尽管她也承认公安队伍里也有好人。
    服务员已经把冷盘和啤酒送进来了。郑达庭紧随其后，说：“对不起，让你们久等了，我去了一趟洗手间。”他把门打开，接着说，“这里的生意太好了，夜夜爆满，来晚了还订不到包厢。”他似乎是为了炫耀自己的能力，“幸好我与这儿的老板很熟，我也是这里的老顾客了。”说完，他故作憨厚的笑了笑。
    张盈根本就没想过要搭腔，陈友俊则笑了笑，扯开了话题：“达庭，不要这么多啤酒吧，我是绝对喝不过两瓶的。”
    郑达庭坐过来拍了拍陈友俊的手臂，故意看着张盈暧昧的说：“是怕有人骂你吗？”不等陈友俊回答，他又对张盈说，“嫂子，让他喝点酒吧，我们同学难得聚一次面，别管这么死，包管待会儿还你一个完整无缺的男人，好吗？”
    张盈不知该如何作答，她只是温柔的笑了笑，算是回答。倒是小开心替妈妈回答了：“叔叔，你别让我爸爸喝酒，他还要开车的。”
    郑达庭笑了，对她说：“可是你爸爸今晚上不开车，叔叔会送你们回家啊！”
    小开心眼骨碌碌一转，说：“你吃饭后还要开车，也不应该喝酒的。”
    郑达庭大声笑了出来，对陈友俊夸赞道：“好聪明的小姑娘啊！友俊，上次到S城玩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？！”
    陈友俊也笑了，说：“她和她妈妈回外婆家了，所以我没提。”
    郑达庭开玩笑的说：“可惜我没有女儿，只有个儿子，调皮得不得了，我拿他毫无办法，只差叫他‘爸爸了。”
    陈友俊笑着说：“小孩子调皮一点很好啊，聪明！”
    小开心对陈友俊说：“爸爸，小开心调皮吗？”
    陈友俊与郑达庭相视一笑，陈友俊捏了捏她的脸，爽朗的说：“我的小乖乖，你很聪明，是爸爸的乖女儿！”
    气氛一下子就活跃了起来。
    服务员开始陆陆续续的上菜。
    郑达庭打开两瓶啤酒说：“来，友俊，我们兄弟俩一人一瓶，响应小开心的号召，不喝多了！”
    斟满酒，郑达庭举起杯，对陈友俊说：“这第一杯先敬老兄你，欢迎你回到Y城看望我们这些落魄的朋友，也祝你飞黄腾达！”
    陈友俊对这种场面很伤脑筋，所谓的祝酒词他一直就学不会。他端起酒杯说：“达庭，不要这样说嘛！至少我在S城就无法凭关系弄到一个包厢，上次就只好带你去卡座了，所以，我纯属一个无权无钱的打工者，替他人卖命而已，与你相比就差远了！飞黄腾达的是达庭你啊！”
    郑达庭不待他说完，就抢着反驳了：“那兄弟你说错了，T大毕业的高材生怎么是一个打工者呢！你这样的人才我们一百万、一千万也请不到啊！我哪里比得上兄弟你咯！今后还要请你多提携提携呢！”
    “哪里哪里，快别这样说了，我这个极普通的人哪值一提！谢谢你的盛情款待，我先干了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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