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9章 迟疑[1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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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左不过是问病罢了，”她只得匆匆收了书信塞入梳妆台底下的妆奁盒中，往菱花镜跟前坐了，兀自理起云鬓：“小容，替我更衣。”
    nbsp小容迟疑道：“小姐不是说不去拜寿了么？”
    nbsp少雨等不及便有些急道：“君上打发了御前的人过来，我便不能不去了。”
    nbsp小容见这阵势一面麻利的开箱笼挑衣裳，一面又抬手支起支窗，冲殿外等候已久的宫人们张罗道：“赶紧去预备着，说话娘娘就要动身去永寿宫给太后娘娘拜寿了。”
    nbsp宫人们闻言自是喜欢，连忙去请轿子，花花绿绿一行人便齐齐的站在连廊底下等。
    nbsp少雨打扮停当之后对着镜子一照，但见清澈的镜面倒映出她姣美的容颜，一双眸子娇羞得能溢出水来，她只当宣帝极其儒雅，却没料到原来宣帝也是懂得调情的。
    nbsp那诗笺上亦是廖廖几笔，可淡淡的一句却是热辣辣的。
    nbsp直待被众人搀扶着坐上围轿，少雨还一直红着脸再想，她，是不是有些过头，因而也入戏了……
    nbsp即使隔着朱漆的红墙，少雨下轿之后一眼便能瞧见湛蓝的天空底下，畅音阁覆满绿琉璃的瓦顶。
    nbsp原来大周举国上下，无人不爱看戏。
    nbsp宫中每逢重大节庆，自有京中名班儿奉诏入宫在畅音阁唱戏。顾太后的千秋宴虽是在永寿宫摆下的，眼下宣帝却早已携了无数后宫嫔妃坐在对面的阅是楼陪母亲赏戏。
    nbsp畅音阁寿台上撒着大红的幔幕，粉光霞艳还未登场，可场面之中，就有坐下打单皮小鼓的先生，冲左右调弦索、拉胡琴的琴师点了点头，“咿呀呀”一响，便拉开了大红的帷幕。
    nbsp少雨去的迟，位份又极低，正中前头的位置自是轮不着她，她便静静的坐在众人的后头，竖起耳朵听戏。
    nbsp戏台子上唱的却是折子戏。
    nbsp相较于整整的一出戏，那折子戏单拣那精彩的，省却了不少令人烦闷的转折，想来宣帝是费了不少功夫的，千秋宴上挖空心思就只为了讨顾太后的欢心。
    nbsp戏台子上热热闹闹唱完一出之后，顾太后笑道：“这《四郎探母》唱得好，特别是扮那公主的旦角，该赏。”
    nbsp宣帝见顾太后喜欢，与坐在身旁盛妆艳服的洛妃对望了一眼，洛妃便捧了碗沏得滚滚的八宝茶满脸堆笑道：“这出戏非但太后娘娘喜欢，就是臣妾们瞧着也是喜欢的。”
    nbsp顾太后一面命宫人看赏，一面不紧不慢接过洛妃奉的热茶，方道：“哀家就说呢，君上平日里坐在朝堂上见惯了忠孝节义，偶有消遣，也只愿和后宫嫔妃一同看看热闹，今儿个倒是破天荒点了这么一出戏。”
    nbsp“洛妃果真是君上的贤内助呐！”
    nbsp听得顾太后如此一说，后宫嫔妃几十双眼睛便齐刷刷的望了过来，洛妃只觉心潮澎湃很是按捺不住，心想，走到眼下这一步，那事情也算成了一半。
    nbsp今儿她与宣帝哄得太后心情极佳，太后又当着众人的面夸了她，想必接下来宣帝张口的事儿，太后也不好回绝。
    nbsp蓄谋已久如洛妃，便掩住小口好一阵干呕。
    nbsp众目睽睽之下，洛妃这一声干呕，漫说是后宫嫔妃，便是一旁垂首侍立的宫人也知是怎么一回事儿。
    nbsp洛妃这“病”可真真是“病”得及时，“病”得巧啊！
    nbsp“请太后娘娘恕臣妾失仪。”洛妃话还未说完，趁势以袖掩面又是一阵干呕，心中得意，只等宣帝出面。
    nbsp果见宣帝说道：“恭喜母后娘娘，贺喜母后娘娘，洛妃已然身怀龙裔，这便是儿臣与洛妃晋献给母后娘娘天大的一件宝贝。”
    nbsp早有准备如顾太后，自是露出喜极之色：“哦？是么？太医可曾瞧明白了？”未等宣帝作答，扭头就往身后一唤：“严尚宫――”
    nbsp“奴婢在――”
    nbsp严尚宫便领着几个宫人从顾太后的身后闪出，顺着太后慈爱的目光走到洛妃的身旁，恭敬地跪了下来。
    nbsp宣帝正欲张口说不必，早已命太医院替洛妃诊脉过了，顾太后却摆了摆手，责备道：“依哀说君上到底是男子，妇人怀有身孕之事到底不够体贴，这戏台子上又是唱又跳，洛妃又是初作胎，哪里经得起吵闹。”
    nbsp又严厉地吩咐道：“你们几个警醒着点儿啊，洛妃的肚子里可怀着君上的龙子。”
    nbsp以严尚宫为首的几个宫人便不容分说搀着洛妃起身，洛妃只觉顾太后明着是心疼她，怎么暗中却是另有一番不是滋味呢？
    nbsp她望了宣帝一眼，眼波横秀，眉目间尽是催促。
    nbsp却未料道，一旁冯昭仪带着后宫嫔妃围了上前，花团锦簇的一行人，看似是道喜，可心底真正喜欢的又有几个？
    nbsp大抵一张张笑靥如花的背后，俱是恨得咬牙窃齿，比那戏台子上的戏子还要两张脸罢！洛妃中只觉方寸渐乱，又不得不硬着脸皮子应付。
    nbsp只是可恨，她被一行人团团围住，看不见宣帝与顾太后说话，到了这个时候宣帝若还不向顾太后挑明，真真就错失良机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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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顾太后眼见洛妃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，每走一步都受掣肘，心中冷笑，面上只是不动声色。那冯昭仪倒也是个眼见不错的，不消她太多吩咐，分寸也拿捏得极其妥当。
    nbsp这才转过脸，又一脸喜气地向宣帝说道：“哀家真没想今年竟是双喜临门，不独云阳快回来了，哀家这么快就要抱孙子了，赏，该赏，君上，据哀家看来玉宸宫太小，不如另置一座大一些的宫室，将来洛妃待产，也好设立产室厅。”
    nbsp“母后娘娘要替洛妃设立产室厅？”
    nbsp宣帝闻言大喜，宫里规矩大，除了皇后，后宫嫔妃怀孕生产是不能够设立产室厅的，如今天顾太后先是拿主意要替洛妃迁宫，又张罗着还要替洛妃设立产室厅，一切俱是按照皇后的仪制来礼遇洛妃的，头里合计了许久的话，倒不好一一向顾太后张口了。
    nbsp顾太后便势如破竹：“依哀家看栖梧宫乃东六宫之首，凤栖梧意头又极妙，不如就将洛妃先举宫迁往栖梧宫，待洛妃一举得男，产下皇子，其余的事儿自然就好办了。”
    nbsp“儿臣与母后娘娘所见略同。”
    nbsp宣帝眼见顾太后是真心疼洛妃的，况且，母亲已摞下半截话，若洛妃一举得男，方能够出师有名而进行册封，也觉母亲思虑得更为周到，毕竟母凭子为贵，他太早颁布册立洛妃为皇后的旨意，也的确太过于仓促。
    nbsp慈母与贤妻，都是真心待他之人，将洛妃托给母亲自然最为放心。
    nbsp“那么哀家就将君上的旨意着人传下去了，”主意明明是顾太后自个儿拿的，颁诏的时候却又打着宣帝的名义。
    nbsp顾太后望着洛妃一阵脸红，一阵脸白，娇滴滴的小脸刹那闪过惊诧之色，心中暗道，宣帝也不过只是多宠爱她一些，洛妃就还上脸当自个儿与宣帝夫妻情深？
    nbsp笑话不是，她不过只是替宣帝生儿育女的一个嫔妾，君王薄幸，最靠不住的便是恩宠。
    nbsp“君上，安置妥当洛妃之后，六宫之事也不能无人，哀家年纪一天天也大了，实在不想费这个神……”
    nbsp宣帝一眼望去，有那么多的后宫嫔妃，也只有冯昭仪的德行堪当此任，他虽不够喜欢她，却也在心里敬着她，因笑道：“朕看冯昭仪还使得。”
    nbsp冯昭仪闻言，自是恭敬不如从命，先向顾太后磕了头，又向宣帝磕了头。
    nbsp“罢了！昭仪身为六宫的表率，就先替哀家送洛妃回宫小憩。”
    nbsp“臣妾谨遵懿旨。”
    nbsp闻风而动的后宫嫔妃，见洛妃明着是被抬举，暗中却连个晋封也不曾捞到，那六宫主事之权又都落在冯昭仪手上，昔日存着的又嫉又恨虽不好表露出来，心底却也是极其称快的。
    nbsp一时，人人便从围着洛妃恭维巴结，展眼就成一路簇拥着冯昭仪去送洛妃。
    nbsp少雨见众人起身相送，自是随大流站起身，跟在一众嫔妃的身后，她撩着裙子刚要下楼，却有宫人叫住了她：“宋才人娘娘，且留步。”
    nbsp“是琴香啊！”
    nbsp琴香见少雨脱口就能叫出她的名字，不免又凭添了几分喜欢，宫里有那多的后宫妃子，除了冯昭仪圣德怜下，便只有宋才人最和气了。
    nbsp因笑道：“太后娘娘有请――”
    nbsp少雨心中正纳闷，那琴香明明是宣帝御前的人，怎么倒反替顾太后来传话，一抬首却见宣帝与顾太后并肩而坐，正含笑望了过来，恍然大悟，只觉面上阵阵发烫。
    nbsp她仍很守礼的上前福了一福，合着规矩先向太后祝寿，又向宣帝道喜。
    nbsp顾太后便拉着她的手仔细瞧了一圈，又命她坐在一旁，和气道：“宋才人虽是又清减了几分，气色倒还是不错的。”
    nbsp少雨垂首：“蒙太后娘娘垂怜，臣妾已大好了。”
    nbsp“好了就好，”顾太后若有所思的笑了一笑，借着眼角的余光扫眼望向宣帝，却见宣帝身子坐的笔挺，恍一眼望去像是在看戏，实则敛声屏息，想必泰半都顾着听她与宋才人说话……就抬手叫过宫人，下了楼往明间去更衣。
    nbsp一时，众人去的去，散的散，偌大的观戏台上便只坐着宣帝与少雨两个。浮动在两个人之间，除了宣帝衣袖间甘甜的龙涎香，又是那难言的尴尬。
    nbsp幸而，戏台子上你方唱罢我方登场。
    nbsp来来往往，戏子们一出又一出轮着上演着帝王将相，才子佳人的故事。
    nbsp宣帝看着那些恩恩爱爱，卿卿我我，更觉瑰丽莫名，很是焦燥……暗暗揣度他虽不擅言辞，却也不是木讷之人。
    nbsp为何每每一见她，便方寸渐乱，连话也不说上一句了。
    nbsp他清了清嗓子，试图打破沉默，因道：“去沏壶茶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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